趁热打铁的手艺
右手握榔头,左手持钳子,在光线昏暗的小屋内,将一烧红了的铁块放在铁砧上,锤子落下的刹那间,火星绽放……曾经熟悉的打铁匠,如今已随叮叮当当的打铁声,渐渐在人们的生活中远去。但在屿头乡就有这么一位铁匠,名叫朱金全,至今仍坚守着这门老手艺。
打铁匠与他的老铁铺
“叮当——叮当——”还未抵达朱金全的打铁铺时,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打击声已沿着长街传来,又飘出去很远。
初见时,印象最深的是铁铺内炉膛里窜动的火苗,朱金全正熟练地将铁块放到熊熊大火中烧,烟熏火燎,热气蒸腾。眼前的这个铁匠和我们想象中的有些差别,他嘴角始终带着笑意,讲话斯斯斯文文,这副儒雅的气质很难让人将他和打铁硬汉的形象联系起来。
记者看到,大约四十平方米的小屋内光线昏暗,货架上、灶台上落满了灰色、黑色的铁灰,里侧搭建了一个大炉灶。房间里充斥着铁器独有的气息,冷冷的铁锈味若有若无。屋外的光线透过窗户射在靠外侧的货架上,可以看到小屋到处摆放着打铁需要的工具:锤子、钳子、榔头、铁砧……密密麻麻。
朱师傅的打铁铺主要生产日常农具,比如犁、耙、锄头、镰刀等。他守着炉火与铁器三十多年,从一开始的为了生计而忙碌,到如今“一日不打铁,心里闲得慌”。这反反复复的每一锤,都耐人寻味,激起的火花,像是划破夜幕的流星,又似刹那间绽放的烟花,点亮了一室,它们已经伴随了朱师傅整整35年。
千锤百炼的平凡
1984年,年仅18岁的朱金全跟着当地一位有名的铁匠学打铁。都说“世上有三苦,撑船、打铁、磨豆腐”,家人怎么会忍心让他去学这么苦的手艺?“当时家里穷,我没书读就去干活了,种田、砍柴、放牛,各种活都做过。”苦水里泡大的孩子,从来不知苦是啥滋味。“体力上的累是小意思,只要能吃饱饭,还能挣钱,再苦我都愿意干。”朱金全说。
谈起当年学艺经历,朱金全记忆犹新。刚刚拜师时,由于什么都不懂,只能在一旁帮忙拉拉风箱,递递工具,有时候还会跟着师父去走村串户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好学的朱金全很快就成为师父的得力帮手,还主动担起“扛大锤”的重任,每每打铁时,师父只要把铁块烧红放在板上,朱金全便举起双臂将大锤重重地砸下去,火星四溅。也就这样日复一日,朱金全也“百炼成钢”,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和巨大的力气。
“打铁需要真功夫,不仅是体力活,也是技术活,每一步都不能含糊。”朱金全介绍,烧料要掌握温度、火候,否则铁器不耐用。风箱拉起,那灶中的火苗,一起随风箱的节拍跳跃,在劲风的吹奏中升腾。待铁器热至彤红,用铁铗快速夹至大铁砧上,趁热打铁是真理,温度越高铁块强度越低,一旦温度变低,变形抗力太大,不容易产生塑性变形。
接着,朱师傅还为我们介绍,要想刀口锋利夹钢是必不可少的步骤,这样既可以保证刀刃有较高的硬度,又能让刀身整体有较好的韧性。将烧红的铁块夹出,放上空气锤,朱师傅技艺娴熟地操控着机器,铁被锻打,锤声一起一落,让铁和钢逐步贴近,合为一体。
“我这全身的力气,都是一天一天砸出来的!”朱师傅一边打铁一边跟记者谈着过往。“砰!”地一声,大锤落下,火星溅得人眼睛都睁不开,朱师傅却不躲不避,泰然站在炉火边,神情自若。
30多年的经历,早已让朱金全养成面对火花面不改色的习惯。30多年来,朱金全打出的铁器不计其数,街坊邻居也都喜爱他打出来的铁器。
“我从来不去摆集市,这么多年了,大家需要农具,都会自己上门来买。”说这话时,朱师傅脸上带着笑容,颇为自豪。朱师傅的铺子虽远离人群,但他却从未感到孤独和寂寞。平日里乡亲们也时常来找他修理东西,拉拉家常,他也从不推拒,会尽全力帮忙。
行业萎缩,担心后继无人
随着科技水平提高、先进设备的使用,原来许多需要双手作业的行业,如今已都被机械取代,手工打铁就是其中一行,朱金全的生意也逐渐一日不如一日。
“现在,种田的人少了,锄头、耙头、刀具等工具自然不那么畅销了。”朱师傅很怀念过去的时光。那时村里农活多,干活少不了农具,经常使用自然就钝了,过段日子就要请铁匠重新打一下,那时的打铁铺煞是热闹,“我做出来的锄头、耙、犁,主要是农民有需求。农民用惯了本地的工具,所以特意过来买。”朱师傅说。
令朱师傅同样怀念的,是过去打铁这一行业的火热。“那时候打铁算是个收入不错的行当,虽然累点,但穷人家也都愿意让孩子学习。”朱师傅遗憾地说,而现在,这一行业已无人问津。
之前,朱师傅也收过几个徒弟,如今他们均已另寻出路谋生,然而朱师傅却一直守着这间打铁铺。“想想自己跟这个打了一辈子的交道,还是舍不得放弃,只要我还举得动锤子,都会坚持将店开下去。”朱师傅说,只是,再也没有人像他当年那般背着包袱真诚地登门学艺,朱金全担心,这门从中华农耕时代走来的手艺,终将失传。
来源:今日黄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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